媽媽桑

长时间没更新就是坑了,勿念

【昭宴】小狼狗(12)

(我也想速战速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完不了。)

司马昭盯着不请自来的郭照一阵犯怵嘴上却还跟抹了蜜似的,“什么风把小姨给吹来了,我这里可比不得二叔哪儿什么都有。”

“猴崽子少贫嘴。”郭照自己开雪柜取了一瓶冰水,随眼一扫,两排壁柜上囤着不少儿童奶。

“不回家你就睡办公室呢?也不知道给自己找个能躺直了的地方。”

新近截了条刘家的私船,一船东西几个人全扣了下来。领头的只说是李严派出来采买其余只字不提,威逼利诱三十六计用尽也没能再把嘴撬开。司马懿收风暗中派他过去斡旋——李严是他在刘家的一招棋可不能有闪失,还得防着不让曹真知道是他的主意。半夜飞过去把人给送走了又飞回来,眼皮打架找块地板都能睡死了,他在沙发上凑合了几个小时,还没开始做梦郭照就踩着恨天高破门而入。

曹丕夫人司马昭亲姨,钟会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拦她。

“套我话呢。”司马昭不屑,“我要是真说出个地儿,您转头就得告诉老太太我在外头金屋藏娇吧。”故意拉着嗓子模仿郭照的语气来了两句,听得郭照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全吐出来了。

“收起你搞情报那些谨小慎微的心思,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你妈总担心你在外头不会照顾自己,可我看着还行,虽然睡办公室可怜了点儿,可冰箱里好歹还有几盒奶能补充营养不是。”

司马昭推窗给自己点了根烟提神,绅士风度没回头喷郭照一身烟,盯着窗外吞云吐雾的功夫脑子里迅速把她刚才的话又过了一遍。

原以为是张春华派她来打头阵当说客抓自己回去,绕了一圈居然是为了表妹的婚事,这倒让他松了口气。

“你们这一代不像我们兄弟姐妹一大群,亲戚越少就越要相互帮衬不是嘛。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她那点心思有谁不知道,眼看着都快三十的大姑娘了,再拖下去可怎么是好。”

司马昭心想:她就是等到六十曹叡也看不上她。脸上却也跟郭照一般犯愁,“可不是,洛阳城根基浅的小门小户表妹嫁过去是受罪,家大业大的四世三公也就那几户,并没有合适的。曹爽倒不错,可惜结婚了。”

以曹爽的条件什么样的名媛求不到,居然娶了个白丁平民的女儿,也算他们这一代里拔尖头一份儿了。

“钟会不错,家业好又是自己人,不怕欺负表妹。”

办公室在转角端头,一推窗就看到钟会弓腰贴耳趴着门鬼鬼祟祟,磨砂玻璃经过特殊处理也不隔音,果然他话音才落钟会就踉跄着推门而入了。

“哎哟。”郭照离门近差点被撞到,“小棺材你赶尸呢横冲直撞的。”

“内线急电。”钟会赶在郭照发作前转过弯来,郭照听说是“内线”才肯作罢,司马昭进盥洗室洗了把脸,明显是准备送客了。郭照知道他不甚待见自己不请自来,一时也不知道是真有急事还是串通钟会唱的双簧,拎着小香走到门口故意又停住道:“接个电话还要先洗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相亲呢。”

“子上哪儿敢。”钟会接话,“王老爷子的亲外甥可在咱们这儿蹲点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有时间出去打野食儿。”

郭照笑了一声,“你们也就敢骗骗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了,子上你玩归玩可不要把外面的事带回家里,要是不小心再给你娘添个进不了门的孙子那得把老太太气死。”

一个“再”字听得人手上一顿,司马昭明白她的意思,自己这位拿下了曹丕的姨母到底有些本事不知从哪里收的消息居然对元元的身世略有些了解,明示暗示地也在自己面前提过许多回了,当着第三个人还是头一次。

“反应挺快呀。”郭照前脚走司马昭立刻换了副面孔,“下回没我批准就是我爹来了都不准放行。”

钟会点头如捣蒜。

“还不走?”酝酿许久的困意被郭照搅合没了,洗澡换衣服准备出门,扣子都解了两颗钟会还看不懂脸色杵在门口。

“真有内线打进来。”

司马昭慌神,高层各处专线都各有管辖,唯有曹操那条直通到他办公室,之前为了补觉才转到钟会那里。

“大哥哥带我去游乐场好不好。”

居然是元元,钟会看他听得眉开眼笑只当老头子又交代什么好差事了。

“元元又逃学了?”得宠的就是不一样,老头子偏心偏到了肚脐眼,换别人在他跟前咳嗽一声都不敢,只有元元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拿内线当玩具。不过竟然打到了他这里,司马昭怀疑是何宴新收了消息故意借儿子的名字打出来。

“叡哥哥要开会不带我玩。”

曹叡接过电话,“江湖救急,快来支一手。”

立遗嘱的事一出来司马昭便成了众矢之的,曹操多疑荀彧谨慎,想从他们手里探出一星半点无异痴人说梦,本以为少了个曹植一切就尘埃落定,千辛万苦布的局谁知道事情一出来杨修当机立断带着曹植的一众旧部改投在了曹叡手下。连司马懿抓耳挠腮都说这局难解。

“儿子跟老子抢,没道理嘛。”

又道:“子桓就他一个,早晚都是他的,怎么就等不了了。”

曹真补充:“他要是我儿子早一棍子打死了,你别说,子桓拿他当儿子他不见得把人当亲爹呀,八成又是杨修在背后出的招。我早说过杨家父子是扫把星,带坏了子建不说这会儿连小一辈都不放过了。”

“子女都是上辈子的债,他对你好那是你上辈子积德,对你不好那就是来要债了。因果轮回呀!”陈群掉书袋惹得另外三个一顿嫌弃,曹休难得有跟司马懿同仇敌忾的时候。从前议论曹丕寡德连亲生儿子都不待见注定没子送终,真到危机关头又一致对外把罪责都归咎到了杨家父子头上,说得杨猊跟褒姒妲己一般祸水红颜。

“亡国跟女人有什么关系!那都是给男人洗脱罪名的借口!”

酒醉三分胆,陈群呷了两口酸梅汤竟脸红脖子粗争辩起来,“早些年子桓是如何对子叡母子的?我要是他也不会认这爹的。老话不是说过‘养儿不教如养虎’,虎毒是不食子,但真要饿急了小老虎准敢把亲爹妈给吃了。”

“这陈群平时闷葫芦一声不响,没想到肚子里还挺有文章呀。”曹真品过味儿来拎着脖子把人架了出去,正撞到曹丕一脸阴霾立在廊下,不知站了多久。

“喝醉了。”司马懿解释,“这老小子酒量比胆子还小,撒酒疯的话别当真啊。”

“酒后吐真言。”曹休阴恻恻补了一句,听得曹丕脸色又黑色一层。

“你们很自在。”桌上有酒手里有烟,房间又因为开着冷气的缘故门窗都闭得死死的,一推门呛得人倒退了几步,果然别人的事再利益攸关也不至于操心至死。

“子桓你咋尽家里蹲呢,如今可是表孝心的时候,曹宇见天儿去老头子跟前打卡报到,还有何宴,去老头子病房跟回家似的,前天半夜还特意去给老头子买生煎。难怪老头子一提起她脸上就笑开花了,这都他妈是套路。”曹真没留神被陈群吐了一身,骂骂咧咧往回走,他也喝了不少。

曹丕提脚往外走,曹休见他神态不对,示意滴酒未沾的司马懿跟去看看。

“都是醉话,兄弟们心里也着急呢。”

曹丕停脚,司马懿亦止步。

“我一个人走走。”

曹丕走得极慢,尽管腰直肩正跟从前一样威风凛凛,乍看背影只当是哪家壮年儿郎,岁月却是不饶人的。

他老了,眉间鬓角都已染上岁月的风霜,晚上多熬一小时看文件第二天都会头昏脑涨起不来,再不是当年一个人一把枪就敢夜渡边界的人。什么曹氏功业大魏传承,不过是他的不甘心,二十五子中曹操尤爱曹冲,后来又偏心曹植,连何宴那野种元元都敢扯着他的脖子叫骑大马,唯有他兢兢业业戎马半生,落得个君臣父子的下场。

他也曾疼爱曹叡,父子之间血脉相连仅一句“爹爹”足以胜过千军万马。当他在大宅看到曹操举着曹叡骑在自己脖子上只为了摘一朵枝头上的梨花,窃喜之余便开始不甘了,自己拼命开疆扩土老头子却把宠爱都给了小的。责怪甄宓不懂规矩连孩子都教不好,“小孩子像你这样宠就废了,现在他要什么给什么,将来准得败了曹家”,书香门第的世家小姐,受了委屈也显得端庄得体,越是不反驳越让他疑心——连她都看不起自己。

结亲的时候曹操说甄氏名门不能委屈人家,他自认待她不薄,她却相敬如宾到冷若冰霜,连张笑脸都不肯多给。什么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密俏,看多了也不稀奇,反而觉得是老头子故意塞给自己的包袱。

那时他带着曹真在边防做得有声有色,对岸孙家有意结亲,孙氏小女他见过,爽朗豪气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关键是结亲孙氏能加重他在诸子中脱颖而出的筹码,曹昂在时老头子只拿曹冲当个会读书的,自从宛城事变曹昂遇袭,老头子就把曹冲当做接班人在培养了,才进大学就给他在公司里挂了职,看得每天加班在基层死扛的曹植眼红。

“我觉得老七不是爹亲生的。”曹植都毕业了还是根直肠子,突如其来一句打得人措手不及。

“爹总夸老七聪明比我们都强,可你们看小宇,比我们都笨,他们可是同一个妈生的。”

曹冲跟曹宇都是外室环夫人生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着实让人费解。

“也可能曹宇是环妈妈从马路边捡回来的。”何宴外姓养女管谁都叫妈,曹操小老婆太多不好区分,索性带名带姓称呼起来,曹昂母亲丁夫人是丁妈妈,曹丕母亲卞夫人是卞妈妈。

何宴跟曹冲亲近,背地里却管曹宇叫“傻大个子”,曹丕最讨厌她两面做人,“上回她往小宇拖鞋里放死耗子,半夜嚎起来差点没把人吓死,爹还夸她胆子大不怕蛇虫鼠蚁”。

“她呀柿子挑软的捏,知道小宇不会计较,所以才敢这样过分。阿冲后来不是把自己的游艇送给小宇赔罪了。”

曹植跟曹丕一母同胞最亲厚,尤其在被曹冲抢风头的时刻,兄弟同心就更重要了。

一开始曹植是支持他联姻孙氏的,听说曹操安排了北降之女还为他不平,及至订婚宴上见到温婉的甄宓,更瞠目结舌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我没想到二哥娶的是师姐,失……失敬了。”拐七倒八被曹冲架着离开,何宴嫌弃地用喷满香水的手绢捂住鼻子,“四哥这样子不像是贺喜倒像奔丧”。

曹冲“嘘”了下要她噤声,这话当然没让曹丕听到。订婚甄氏令卞夫人感觉委屈了儿子,“子桓年轻有为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为何要是这样一个北降之女,还比他大了三岁。”

“委屈的人多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子建那点心思?”曹植仁慈软弱,虽耿介却少果断,从进校知道有甄宓这等才女师姐一直到毕业都没敢表白。曹操就是知道他这弱点才故意把甄宓订婚给曹丕,“我不这样,子建永远不懂什么叫得不到”。

曹冲初进大学也听到点风声,还没来记得领教河北甄宓风姿就眼睁睁看着女神成了自己嫂子。

“德性,老二要是知道自己头上一片绿还不气死。”何宴母亲再嫁后没给曹操生儿子,母女俩客居曹家虽不是外人也算不得自己人,寄人篱下惯了从小就知情识趣,知道曹冲嘴巴紧脾气好所以才敢冲他口无遮拦。

曹冲只低头饮水,家里人多口杂,哪位妈少了只口红都能闹半天,何宴这话要是让第三个人听到准得炸开锅。

“你不会也喜欢这位河北第一才女?那你跟亲爹说去呀,他对你比对二哥好,你要是开口这事准成。”

何宴着实羡慕甄宓会念书,从大学到博士一路保送,她靠着养父曹操的地位虽然也读贵族学校,可明年能不能顺利进洛阳大学还是个未知数呢。

多半悬,这种百年老校可不管你总裁还是种菜,上不了分数线连扫地都甭想。

“我听说洛大明年准备开服装设计课程。”曹冲斟酌着向她透露已知信息,“这门课程是跟法国高校合作的,所以对报考者的法语听说有很高的要求,而且因为有一半的学时要去国外交换,家庭经济能力也是招考的筛选条件之一。”

何宴两眼放光,托福曹操这位不缺钱的养父,她跟着哥哥姐姐们从小在外语班讲鸟语的时间比跟亲妈说的话还多,尤其她妈又把法国奉为购物天堂每季必带她飞过去扫货,全职姨太太能用法语单独点餐就敢单独出门连女佣都不带一个,为了新包新衣服她不得不充当导购以及导游伺候得亲妈满脸春风满载而归。

母凭子贵,有儿子的夫人们不分大小都有自己的产业,卞夫人有名包代理权,环夫人就要称霸美妆行,光争一个曹孟德不够事业上也要为自己争一口气。曹操惯宠环夫人母子,听到她要进军服装界也只是一笑置之只当她又跟哪房赌气了,及至环夫人明里暗里示意他注资筹建洛阳大学分系,这才隐约感觉到这给他养了两个儿子的女人要的并不只是争一口气。

“我这也是为了家庭和睦啦,平儿那点分数想进洛大除非把枕头再垫高点儿,可要是进了别的野鸡大学人家只会笑话你曹阿瞒没本事连个女儿都教不好,再说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能有几个正经人?你虽然不是亲爹好歹也养了十八年,总不能好白菜送出去让猪糟蹋啦。”

曹操一口面条还没咽下去就连汤带水吐了出来,“你这话让她听到还不跟你翻天了。”

“正经话不怕人听墙角啦。”环夫人俊眉慧眼天生一副聪明相,“她敢跟我叫板还不是你这亲爹惯出来的,小时候她逃学你也不管,再不管管你这颗翡翠白菜就要成烂白菜了”。

曹冲没忍住笑出了声,环夫人的父亲是中央饭店大厨,从小泡厨房长大耳濡目染说起菜名比数钱还顺溜。

“阿冲怎么才回来!”曹操看了眼时间,“别以为进大学就没有门禁了,告诉你结婚以前都是小孩子,从前什么规矩现在还一样。”

“环妈妈又煮鸡汤面了?我买了酱鸭舌跟你搭伙。”何宴自来熟不用招呼就挑了张椅子坐下,环夫人直皱眉:“越来越没规矩了,那是你爹的位置。”

“爹来口鸭舌。”外卖盒才开了个缝香卤味道就满屋钻了,曹操用筷子象征性往外推了一下,“吃人嘴软,别以为来口吃的我就不过问你这个点儿才回家的事。”

“高三暑假补课我跟您说过的,再说了有阿冲接我呢。”

曹操“嘿”了声,骂她没大没小,“连哥哥也不叫一声”,转头让环夫人去开瓶酒来,“这鸭舌挺够味的,你放学顺路明天再买点”。

何宴一碗汤面不够让再来一份,环夫人半羡慕半嫌弃地摩挲着她那麻杆儿般的胳膊腿儿,“这个时候吃一口长一斤知道不?瞧你爹的啤酒肚,就是加班吃夜宵给撑出来的”,曹冲也道:“除了吃就是睡还不长肉,养头猪都比养她有成就感。”

“你才是猪呢。”何宴瞅了眼曹操没敢摔筷子,只在桌下狠踢了一脚,曹冲龇牙道:“你是爹保险柜里那颗翡翠白菜总行了吧。”

土豪玩车名士藏表,曹操偏爱明清古董,一本爱月轩笔谈翻来覆去无数次看得环夫人直报怨“你看它的时间比看我还多”。

“死人堆里扒拉来的东西再值钱也晦气。”

曹操尤爱给慈禧陪葬的那颗翡翠玉白菜,高清图看不过瘾又单独飞了几次台北故宫博物院,最后郭嘉看不下去吩咐人照真品尺寸一比一还原给他仿了一个,曹操当即就在书房腾空了一个保险柜放它。

“假货都能宝贝成这副德行。”何宴跟曹冲咬耳朵,上千万的钻石都放玻璃柜大通铺,这玩意儿区区百万竟然独霸了一个保险柜。

“千金难买心头好。”曹丕对他俩窃窃私语的样子尤其不满,真要是见不得人的话就留着私底下说,当着开大会的场合还把旁人当空气,明摆着是找抽呢。

做事如做人,有曹冲这顶得意的儿子在老头子从来连正眼都不给他们一个,母亲子贵环夫人也开始明着跟卞夫人争产业了。几个孩子里唯有曹丕成人,卞夫人自认敌不过环夫人便把心愿都寄托在了孩子身上。

“弟弟妹妹们都还小,将来你可要多照顾他们呀。”

曹植最初是很听这二哥吩咐的,甚至还主动出谋划策,直到曹冲暴毙曹操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一切就都变了。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浑身插满仪器管的人真是自己活泼好动的四弟?曹丕不敢认,他躲着直不肯探病除了怕落人口实更多其实是自己心虚,他害怕看到曹植羸弱的样子,兄弟相争虽是注定局面,可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双手沾满亲弟弟的血。

“你不该来这里。”甄宓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身后,平底鞋休闲服连香水都不洒一滴,不给人任何提示的机会。

何宴起床就钻化妆间不给任何人看到自己浮肿的样子,郭照临睡前还不忘补一次香水,她们尚且知道精致地保养自己,甄宓这世代公卿之女却越来越简单了,大概是曹植醒不来所以她也提不起兴致打扮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嘛。

恒温柜里放着数十种饮料,挑出一瓶纯水给他,还记得他不吃糖的习惯。曹丕看着她用电动剃须刀帮曹植处理干净脸颊又进洗手间带出一张热毛巾来渥手,一气呵成到不给人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要是想抽烟就去外间。”

水晶案几上摆着一听开过的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曹丕记得家里面没人抽这个牌子。

“平儿偶尔来陪我,她戒不掉的。”

“你跟她能有什么话说!”

“同是伤心人罢了。”

曹丕捏紧了手里的水,甄宓这才看了他一眼,“我早跟子建说过,因果轮回,你们当年做的事迟早是有报应的。”

冷淡孤傲,她还是当年那副让曹丕厌恶的样子——世人皆浊,只有她是唯一干净的。

“你在揣测什么?”

甄宓笑了一下,“你放心,这些话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平儿也一样。我们只想要简单平静的生活。”她笑得有些讽刺,“子建这几年常失眠,总是梦到你们小的时候,出事以前他告诉我七弟来找他了,他看到七弟还跟走的时候一样年轻,醒过来以后对着镜子找了半夜的白头发,问我他是不是真的老了。人哪儿有不老的,生老病死只是早晚而已。”

他一直记得他们初见的场景,说是陪子建看演讲比赛,卞夫人早交代过上台的人里面有甄家女儿让他留心——若合心意自然好,如果不喜欢趁早在曹操宣布消息以前把这门婚事推掉。曹植惯有才子名声一进会场就引得周围议论纷纷,众星捧月惯了,区区几个女生的崇拜还不足以让人动容,及至那一袭红衣的婉约女子上台,他那微扬的嘴角顿时咧成了摔地的西瓜,眼神中的爱慕藏都藏不住。

惊为天人。曹丕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再无其他,尔后曹植的喋喋不休一句都没听进去。饭桌上卞夫人问“如何”,曹植又把下午夸奖的话重复了一次,最小的妹妹曹节咬着筷子发笑“二哥想什么呢喝汤还用筷子 ”,曹丕这才回神一口喝完掩饰尴尬,卞夫人便知这事正可在他心上了,再要问点什么,却被曹节的校园轶事打断了。

“这门婚事让你受委屈了。”卞夫人为儿子的前途担忧,给曹冲物色崔氏嫡女却给曹丕选了这等北降罪人,再是名门又如何。

这话曹丕也对甄宓说过,他自认配不上甄氏门第,新婚之夜夫妻对饮,白天已经依曹家的安排举行过草坪婚礼,香槟白鸽一对璧人。甄宓读秦典喜古韵,晚间又在小别墅按她的喜好办了一场汉唐合卺宴,红裳红裙,正是他初见她的颜色。

“我会对你好的。”

甄宓莞尔,“你该走了”。

曹操素喜甄宓雅达,“名门淑媛就该是这个样子嘛”,他的几个女儿,金乡孤僻寡言曹节又格外活泼,至于何宴,虽然人前也大方得体,待人待物却是唯我独尊的脾气,简直让人头痛。

女儿要富养,小姐们十三四岁就被送到国外深造,其实也是避祸。曹节在英国,金乡在加拿大。这一点太太们很是统一战线:能铺张就绝不给老头子省钱。何宴母亲不得宠,她自己又贪玩不好学,能进洛大全靠曹家牌子硬。

“过几年选交换生我也把你送出去。”曹操安慰她,当家人大公无私,可不能让旁人戳脊梁骨骂他亏待养女。

何宴无所谓,反正每年都出国购物,留在洛阳好歹还有曹操罩着自己。

“那就去法国吧,法国人懂浪漫。”

“然后你就带回来一群金发碧眼的混血儿。”环夫人嗤笑,这姑娘满脑子就是玩,这么大人了也不知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混血儿好呀,又聪明又漂亮。”何宴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曹冲难得打岔,“你那点外语水平还是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曹家有女百家求,环夫人自己没有女儿,因此一力抬举何宴,三番两次吹枕头风要曹操给她挑个好女婿。

“虽不是亲生的,也不能刻薄人家。”

她当然有自己是算盘,几房里何宴就跟自己走得近些,又跟曹冲亲厚,曹冲已经订了崔氏女,再给何宴寻个有背景的夫家,将来何愁自己的冲儿不腾云直上。

卞夫人最瞧不上她小人得志的样子,眼瞅着曹冲把崔氏女退了负荆请罪说要娶何宴,几房太太都打心眼里笑出了声。

环夫人气了个倒仰,不要崔氏女也不能挑何宴呀,再只是养女那都是他妹妹!太太们牌桌上开玩笑说男人就是看不开,一点小事就要打要杀,“真要是恨谁,养个女儿宠坏了再嫁到那家人,准得把对方弄得家破人亡,这可比打打杀杀过瘾”。

何宴的脾气当女儿无可挑剔,要说当儿媳妇,环夫人真不知自己上辈子遭了什么孽。

对手的坏事就是自己的喜事,环夫人被曹冲跟何宴的事闹得一病不起,卞夫人却十分春风得意。甄宓进门第二年就生了长孙曹叡,这可是小一辈儿里头一个,老头子一高兴直接就把孙子接回了大宅亲自教养,连曹丕都沾这儿子的光小升官调回了洛阳。曹植去英国出差顺便探望妹妹,回来便向母亲报喜说曹节有男朋友了,“是妹妹的学长,我们一起吃了饭,很有涵养”。

卞夫人不放心让曹丕去查底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跟你妹妹做朋友的,外头那些人一听到我们曹家的名字就花样百出什么谎都能编,我可不能让你妹妹受骗。”

本就不是藏头露尾之事,曹丕很快把那人的祖宗八代查了个清楚明白。曹节那位学长姓刘名协是光武将军刘秀家族旁支后裔,一直被嫡系打压得默默无闻,直到七年期刘宏继承将军位才一飞冲天了。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刘辩已经是继承人了,因此刘宏才把他送出国,为的就是减少兄弟俩的摩擦。


“倒也门当户对。”卞夫人点头,“刘宏就这两个儿子,做不成一把手也不会亏待他呀,将来你有了这个妹夫也算是外援了,这事先别告诉你爹,等节儿回来我再问问她。”

“可刘协跟伏完的女儿早已订婚,伏氏名门望族,绝不会允许退婚的。”曹植补充,“伏寿的母亲是刘宏的异母妹妹,他们订婚是刘宏一手安排的亲上加亲。”

卞夫人皱眉,“那就更不能告诉你爹了。”

殊不知曹节一封邮件把半期成绩单连带刘协的事一并报告给了曹操。各房子女每年的花销除了母亲们私下的贴补其余全凭成绩单去曹操那里拿零花钱,曹节成绩一直不差,曹操心疼女儿远在海外自然又多给了一份,看到曹节说交了男朋友,高兴之余一个电话不到半天功夫就把对方的底细摸透了。

“不是嫡子,可比他大哥争气,若给我做了女婿,造化就又不同了。”

卞夫人佯作不知情,“怎么女儿什么话都不跟我说了?对方是什么人?家业背景不打紧,只要对我们女儿好就行了。”

“妇人之见。”曹操欣赏环夫人聪慧,可她太聪明了,什么都要算个清楚明白,同聪明人打交道固然痛快,心里却也有几分顾虑,有些事更宁愿同卞夫人这不懂时局的人讲更让人安心。

“咱们家是什么地位?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孩子们的事可不只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曹家。”

卞夫人撇嘴:“您就是偏心,阿冲跟平儿的婚事眼睛都不眨就答应了,为这还得罪了崔家。节儿一介女流怎么就代表曹家了。”

“我也没说不答应,只是刘协是庶出,头上又有个哥哥已经是继承人了,节儿要是嫁给他那可委屈了。”刘氏曾是曹氏的旧主,曹操的父亲就是刘氏门人,虽说从他手里分隔出来独领一方,可追根溯源外头也还是把曹家看做刘氏的附属。联姻刘氏的念头他一早就有,所谓“富贵”,光“富”不够还得沾点“贵”气跟四世三公世家门第扯上关系,这样才能壮大自己的门楣,否则也不会让曹丕娶一个北降之女。儿子多就是好,曹冲跟崔氏联姻不成还有曹植,这孩子从小听话性格又温顺,跟崔家小姐简直天作之和。至于曹节,本打算过几年再给她定亲,一来目前没有合适人选,再来这孩子比金乡何宴都聪明,曹操奇货可居想多留两年慢慢选。还担心这孩子在国外吹了自由风会拒绝政·治婚姻,谁知她竟自己挑了个刘家人,这倒给他省事了。

“庶出算什么?这家里除了子修谁不是庶出?子桓子建也没见冻着饿着。”

乍听到曹昂的名字,曹操满盘算计的心好似从天而降一盆凉水被刺激得透透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节儿的事以后再说吧。”

卞夫人自知失言,本想推波助澜让曹操出面为刘协争风头,谁知道就提到曹昂了。那可是曹操的心头刺!

曹丕自从内调回洛阳就一直挂着财政部的闲差,说得好听是财政大臣,可手里没人没权,晚上出门喝点酒还得注意宵禁,真不如在边境有枪有兄弟痛快。

曹操知他心思,特意签发密令让他出去透气。

“这只是你的私人行动而非官方特派,武器和人你自己挑,但是不准用曹家的熟面孔。”

曹丕迟疑,老头这是逼他拼命。

“子修早亡,你这二哥就是长子,总要给弟弟们做表率。子建软弱,阿冲又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难道要我派小宇去?这么多儿子里面爹也只能倚重你了。”

一句“倚重”堪比千军万马,曹丕立刻明白这份任务背后的交易。若成,那他就是大魏开疆扩土的功臣,将来老头子忘不了他这一功。若败,也不过是他跟刘辩的私人恩怨,同曹氏无关,更不是大魏与刘氏宣战。

“二十五子中唯有你最像我。”曹操在他肩头拍了拍,大有托孤的意味。

“调令在桌上,你想明白了就用印吧。”曹家习旧礼,重大事件依旧档案办公。巴掌大小一方金印装在紫檀木匣里放在全现代化的办公室中格外瞩目,曹丕用手沾了点印盘里的朱砂,鲜红油腻,化学成分的味道刺得他嗓子疼,可他喜欢这味道,这是权力,是掌权人才能拥有的味道。

曹节圣诞放假回来,一进门就被何宴逮了个正着。

“我要的东西呢?”

“平儿你究竟挂了几科居然逼我人肉代购,从英国回来的运费都快赶上你那个箱子了。”何宴开出那一大张购物单让曹节怀疑曹操是不是把她的卡全给停了。

“一件不落呀。”何宴盘点完自己那箱化妆品又凑上前来勾肩搭背,“你那位怎么没来?邮件里不是说好了带他一起回来的?这么快就分手啦!”

“小棺材胡说八道什么!”曹节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他大哥出意外过世了,上个月他就回国了,一直在家里帮他父亲料理呢。”

刘辩死了?何宴后背一凉怀疑自己的貂皮是假货,“这么大的消息怎么没听人说?”

“他家怕外人乱打主意所以才一直瞒着没发丧。”曹节眼眶发红,刘协回去的时候就隐隐感觉不对,果然前不久给她发邮件说自己大概要停学了。

“大哥死了父亲只剩下我一个,我必须留下来帮他扛住整个刘家。”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曹节知道他在国内订过婚,刘协保证说圣诞回来就跟家里摊牌退婚,刘辩一死把他们所有的计划跟美好都打碎了。

她虽然单纯,却也清楚政·治婚姻背后的利益牵扯。

刘协如果只是剑桥大学的Louis.刘他们或许还有在一起的机会,一旦他成为刘家的继承人,剑桥就只是一场华丽而虚幻的梦了。

“别胡思乱想了,你可是这家里最快乐的人。”何宴安慰她,“难得回来几天可得开心点,你要是敢给老爷子甩脸子他就能停你的卡,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

曹节笑了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穷成这样了?七哥也不接济你点。”

“甭提了,都是被他害的。”曹冲毕业以后洛大校外那套公寓顺理成章给了何宴住,那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宁愿每天开两小时车往返公司上下班也不搬去曹操给准备的新公寓,楞是要跟何宴挤在一处。周末曹操突击上门查了回岗,本来是想看看何宴有没有跟狐朋狗友鬼混,谁知时间没挑好踹开大门俩人裹着一床被子还没起床,环夫人知道兜不住索性摊牌“都是成年人知道分寸的,再说你不是也点头同意了”。

曹操最恨有人违背自己的命令,好好的大房不住偏要挤这小破屋,到底是情比金坚呢还是跟自己示威呢!

“既然管不了那我就不管了。”半夜何宴就收到信息所有的卡都被停了,老头子打蛇打七寸,拿不下曹冲区区一个何宴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你就当是给七哥省钱吧,他那点工资来回机票就没了,我明年的行头可全指望你了。”何宴一拍桌又是一张购物清单,曹节两眼一抹黑“你还真把我当代购啊”。

千里带私货,礼重情谊深。春节再见,何宴硬扛着半夜不睡去机场接夜飞回国的曹节,一个拥抱还没焐热曹节就抓住她手腕上的卡地亚发问:“你这样刷七哥的卡环妈妈不生气?”

“我自己买的!期末考得好老爷子一高兴才给了张新卡给我。”得意两声补充,“额度比从前那张还高。”

“现在相信念书有用了吧,早叫你好好读书你不听。”车库里的新车差点闪花眼,“这也是爹给你的?这也忒偏心了吧。”

“阿冲的被我征用了。”何宴仗着特号军牌在洛阳横行,“要是有人问起就说阿冲开的车,我下个月才拿驾照呢,这节骨眼让逮着那可是找死。”

曹节苦笑:“我坐你的车才叫找死吧。”

卞夫人安慰她:“你爹也没亏待你,几个女儿里面就数在你身上花的钱多。”金乡在加拿大入了教,嚷嚷着天人合一主宰万物,居然在祭祖仪式上踢了火盆大放厥词,气得曹操让她滚回加拿大“找你的上帝去永远别回来”。

不比不知道,还是曹节让人省心。

“你爹说了过年要给你个惊喜呢。”

曹节不为所动,她的喜乐都只关乎那一人,圣诞到春节中间两个多月刘协就只写过一封邮件,寥寥数字比生日贺卡上的问候还简洁。她每周一封邮件发过去也石沉大海般一点回复都没有。

“我要去弘农。”她跟曹植感情最好,本以为会得到支持,一开口就被阻止了。

“二哥说了大年底下不准乱跑,爹知道了会生气的。”

“我不信爹能拿我怎样?也跟金乡似的赶回英国?”她其实不想回来,在英国还能自欺欺人说他忙没时间回复自己,一旦回到洛阳,距离他也不过几小时车程的路,就管不住自己的心要开始胡思乱想了。

“年会完了我陪你去弘农。”谁说年少不知愁?毕业才数年名利的染缸就已经让从小活在蜜糖罐里的四公子明白了涉世之道。兄弟几个他最会念书,因为没听曹操的安排选了文科,年年拿奖学金也比不过曹冲听话选理工化学。还没毕业老头子就出资给他创建实验室,每年几千万实验经费投进去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己却还在公司里仰人鼻息,说得好听是基层做起慢慢磨练,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老头子一心栽培的压根不是自己。

曹冲有实验室,曹丕有边境势力,自己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地备受冷落,被人轻视的滋味简直太难受了。

只有这小妹妹跟他同是失意人,虽然一个为情一个为事业南辕北辙,但只有他们明白彼此的孤独。

一到年关脚不沾地,曹操一连跑了几十场饭局终于得空回家在饭桌上宣布了曹节跟刘协的婚事。

曹节还有一年才毕业,曹操的意思是毕业就订婚,她却等不了要在回英国之前就举行订婚仪式。

卞夫人忙上跑下为她张罗着一切,这是她一生的黄金时候,终于等到曹家人都围着自己转的这一天,等曹节正式嫁给刘协她的身份就不一样了,熬了这么多年以为儿子会给自己带来的荣耀最后居然是女儿替自己完成了心愿,真不知是人生的万幸还是不幸。

“你看小妹真快乐。”甄宓不爱凑热闹,陪曹节选过一回礼服就退居二线帮着卞夫人准备订婚需要的东西,偶尔碰到曹节兴高采烈拉着何宴出门采购,心里那份快乐遮都遮不住。

“嫁给喜欢的人自然令人高兴。”

甄宓发笑,“能跟喜欢的人琴瑟和鸣的确是一桩美事,只怕齐大非偶。”

她的话不多,却往往让曹丕语塞。他们之间没有普通夫妻的平静,也没有鹣鲽伉俪的深情,如履薄冰最适合彼此的状态。从前以为大才女不好伺候所以倍加留心,后来才发现人家压根没想过要你伺候,相对无言的生活简直令人窒息。

“你就不能说句暖话?”被泼冷水几十年自以为麻木,原来还是没忍住。

甄宓说了句“不送”连起身都免了,曹丕许久才回过味儿来,她不是冷傲,是压根瞧不起自己。

曹操把元元放在腿上一只手抓牌,“你们这些年轻人,文不行武不行,打牌都不行,果然一代不如一代了。”

司马昭笑得尴尬,曹叡火急火燎把自己找来还当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是陪老爷子打牌,要不是何宴也在桌上他真想转头就走。

这场牌局堪比鸿门宴,要让他爹知道他敢单刀赴会跟曹操打麻将,回去就得扒他层皮。

何宴陪笑:“爹您这出千老手就别笑话我们了。”

“我还没说你呢,当姑姑的也没个长辈的样子,自己儿子都管不好。”元元只在曹操面前乖一些,何宴实在哄不住他,索性带医院来丢给曹操管。

“我这不是怕您养病太寂寞了所以带他来玩嘛。”顺手打出一张四万,曹叡刚喊着要“吃”冷不防被何宴在桌下踩了一脚,这小子找死呢,没看到老爷子都把牌推下来准备碰胡了。

“姑姑您这新双新鞋可真漂亮。”司马昭疼得咬牙切齿,何宴找不到准头踩到他了。曹叡偷笑,余光瞥到曹操准备推牌他就停住了没吃,白可惜司马昭替自己挨这一下,其实也不亏,他要不是另有算盘偷摸着在桌下往何宴那边蹭也不至于被踢到。

“元元帮翁翁抓张牌。”曹操几把不开胡有些心烦,只好让小孩子给自己转运,“小孩子有灵气的,你们别不信,童子手一抓一个准。”

“他连字都不认识别把牌给您碰掉了。”何宴打了个眼色让曹叡留心老头子缺什么,打牌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哄老头子开心,与其碰运气抓牌还不如自己打给他。

“呸呸呸。”曹操看了眼元元手上的牌顿时转烦为喜,“自摸发财,还是清一色。元元你可真给翁翁争气。”

“行了。”何宴抱儿子,“小孩子的童年应该是在游乐场不是麻将桌,我可不想他将来认的字全是在麻将上学会的。”

元元抓着曹操衣角不撒手,何宴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别以为有翁翁护着今天就不用上游泳课了。”

“再打一圈就去。”新长城还码好荀彧便推门进来了,曹操只顾看牌都不抬头,“这都几点了,等你开牌比见总统都难。”

荀彧欲言又止,众人见他这样便知道是有事要汇报,都停手盯着曹操等他发话。

“行了,你们先出去!”曹操一看荀彧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曹叡走在最后,看着荀彧手上那份文稿心里隐约有些担忧。

“曹节夫人于今天上午在旧金山去世。”

曹操抓着麻将牌敲了两下桌子,脸上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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